我们班的小菜地

吕明朋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我们班的小菜地
    前段时间上海的菜价涨的很厉害，茄子6元多一斤，韭菜5元，长白萝卜2元多，有的菜比肉还贵，还有的绿色蔬菜（无化肥有机蔬菜）十几元一斤，真的比肉还贵。搞得人心不稳。有的老百姓就在自己家的房顶或是晒台上种起了蔬菜，种子商店自然生意就好了，种蔬菜还有个乐趣，就是看着它从土里钻出小芽，慢慢长大，再吃到嘴里似乎很开心，很有成就感。不由得想起了在部队，我们班里的小菜地，那时候每个班都有一块小菜地。
    记得在大榭岛22支队，69年我们刚上艇的一个周日，我们113潜艇舰务班的军士长刘保民就把大家招呼起来，（记得那时候好像由舰务班改成舱段班，后来说是舱段班叫起来不好听，叫起来像操蛋班，艇长点名的时候一说操蛋班，大家就笑，后来又改回舰务班了，反正有这么个过程，是不是这么个原因还有待考证），大家一起到储藏室拿了锄头铁锨，那时候军士长高凤山，班长张银来，老兵彭存贵，洪木发、和我们69年的王炳瑞，顾林新、吕明朋一起（老兵张银成值更），来到了我们舰务班的小菜地，这块小菜地靠近126艇宿舍，菜地里种的菜已经长出来了，绿油油的挺招人喜欢，我们是来松土除草施肥的，我是城市兵，穿着蓝色工作服，背起那个锄头感到很有点老农民的样子，但是干起农活可有点别扭了，锄头老不听使唤，草是锄掉了，菜也锄掉几颗，也不敢声张，还是模仿他们慢慢的除草吧，这时洪木发挑了一担黑乎乎的肥料，里面还有点稻草，很臭很臭的，只见他放下担子就用手抓起肥料，撒在小菜地里，洪木发和我是一对红的对子，他做什么我都跟着他做，所以我也没想什么，拿起了肥料就往菜地里撒，旁边的老战士就夸我了，说这个城市兵不简单，不怕脏。我听了心里美滋滋的。撒完了肥料就到旁边的小溪里把手洗了洗回宿舍。晚上班务会的时候，班长张银来就夸我，说是城市兵不怕脏，敢手捧猪大粪施肥，我一听傻了，这才知道我用手抓的肥料是猪大粪，顿时感到很恶心，悄悄闻闻手上，还余臭未消，可人家在表扬我呢，我也不能表示出反感。轮到我发言了，我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：“向老兵学习”，其实心里酸酸的。班务会后，我再闻闻手上，那股子腐熟的臭味好像和什么味道有点像，对了，有点像上海的臭豆腐。我的阿Q精神来了，把这个臭味只当是臭豆腐干，心里也就释然了。只是自己告诫自己，以后洪老兵再干什么，我可不能盲目的跟了，今天还好是猪大粪，可以阿Q一下，要是人的巴巴，那可就惨了，那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，真的受不了了。电工班的黄振发听洪木发说我手抓大粪施肥，就和他们班的沈金林（69年上海兵）说，你看人家小吕，上海兵，敢手抓大粪施肥，你敢么？沈金林笑笑，悄悄走到我背后捅了捅我，说了句“阿缺西”（就是戆大，傻瓜），我也悄悄说了句“啥宁晓得迭戈么子是乌厘头，吾要是晓得的闲话，打死我都不会碰迭戈乌厘头的”。这个模范不好当。
    其实潜艇的伙食很好的，那时候潜艇的伙食费2元多，就比歼击机的飞行员少一毛钱，轰炸机的飞行员和快艇一个档次1.8元，还没我们伙食费高，所谓的空、潜、快灶，那时水面舰艇1.25元，好像机关灶8毛，陆军大灶0.41元，海军工程兵0.45元。那时候听他们海军工程兵讲了件事，说是他们连队因为很长时间他们连队没吃上猪肉了，都很想吃猪肉，可是看着连里养的猪要过年才能吃，也就只好干等着。有那么一天，连长接到报告说，他们连养的猪的猪耳朵都没有了，被人家割掉吃了。连长很生气，晚上晚点名的时候要查查，是谁割了吃了猪耳朵，要严肃处理。结果没几天连长又接到报告，说是连里的猪尾巴又被人割掉吃掉了，连长一听就急了，赶紧跑到炊事班说“杀猪，快杀猪，这猪耳朵还没查出来，猪尾巴又没有了，再不杀明天可能连猪头都没有了”。于是这个连也就吃到了猪肉，他们说是那几天连里像是提前过年了，事事都欢欣鼓舞，处处都欣欣向荣，有什么事要干都不用指导员动员了，猪肉的威力就那么大。这是段兄弟部队的小插曲，叫现在小当兵的听了一定会不理解。
    我们潜灶也不缺我们种的这点菜，就是要大家牢记艰苦朴素，不要忘本。记得那时候每周发两个水果罐头，出海每天发一个罐头，还发茶叶，发糖果，发的罐头大家都放在储藏室里，打完球或是有什么老乡来了，上艇回宿舍或是到大海游完泳了，回到宿舍就开一个罐头吃吃。有那老兵回家探亲，我们几个要好的新兵就会商量，对好口径。“那个谁谁谁要探亲回家了，你送给他几个罐头”“两个”“那我也送两个”“我送两个带商标的罐头”“哎呀，我的带商标的罐头都吃掉了，这么着，给他两个一公斤装的罐头”那时候送罐头很有讲究的，玻璃瓶罐头是绝对不好送的，吊架，留着自己吃。最讨厌的就是发糖果，每次一发就是一整盒子糖（3斤装或是5斤装的都有），吃不掉，夏天就结成一块，糖水流的把旅行包搞得黏黏糊糊的没法吃。怎么办，不能明目张胆的丢在垃圾桶里，只能是晚上放在挎包里，跑到山上避静的地方，悄悄用饭勺子挖个坑埋掉，记得有一次风高月黑的晚上，我又一次悄悄的拿了一挎包的结块的糖，爬山到4号楼后面的水库旁边的丛林里（我们113艇住4号楼二楼，114艇住5号楼），不敢用电筒，竖起了耳朵，可那心里又很害怕，别跑出来条野猪，那就惨了，此时充分体会到什么叫风声鹤唳，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想挖个坑把糖果给埋掉，结果挖到一半就挖不下去了，原来下面是石头，晦气，再找个地方重新挖，跟作贼似的。有那么一天，支队保卫科一位干事到艇上调查，说是老百姓反映山上有条狗挖出好多糖果，老百姓拿着这些糖果去喂猪，说是部队很浪费，不像是人民的军队，这大榭岛解放前就是国民党的模范区，不能给老百姓不好的印象，支队要调查一下是谁埋得，要狠狠的处理。大家都心照不宣，你去查吧，真要处理你还真处理不过来，除了有随军家属的干部把吃的带回家以外，其它人员谁没埋过。可是我的心里很忐忑，莫不是我埋的糖果被人家发现了？午休时我装着没事，悄悄地跑到水库我埋糖果的大约位置，看看那新埋得土还没人动过，没什么事，也就放心了，悠然自得的哼着小曲下山回宿舍。其实这位干事来也不是要查什么，他可能自己以前在艇上也干过这事，就是提醒大家老百姓对这件事反映很大，已经反映到支队去了，要大家注意影响，再埋什么吃的不要给人家看到。
    部队的事有时候想起来很有意思，想的多了，真想那一天回到部队去看看，希望现在的战友们互相联系组织一下，让我们这些望眼欲穿想回老部队看看的老兵一点机会，满足一下自己的------。

海风

呵呵，多么美好的时光，埋糖果当地雷。。。

陈元华

是的是的.那时西沪港的山上也有好多糖块.金猴糖、花生糖。但没有巧克力。回家休假时大包小包拿不动。

王会谦

吕动力好文笔欣赏完你的大作使我联想起在西沪港美好岁月，满山的竹林真的很美一生难忘的地方。

符兴亦

吕机电长到底是著名文学家的后代，写的文章有血有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