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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毅/文 35年前,我在潜艇上当兵,尽管是新兵,但无意中显出了几分老成和厚道,引得许多兵哥兵弟常为那点事向我求助,现在想起来颇觉有趣。 1981年春节后一天,我与轮机班张班长一起值艇内更。他那时已满25岁,对象还没着落,胡子拉茬,抽旱烟,为人处事很实在。 那天,张班长刚从辽宁绥中休假归队,我问他:“有没有锁定目标?” 他手一摆说:“别提了,一共15天假,前一周看了几个没看好。第8天见的那个挺不错,谁料想,生产队长火急火燎来家里,说队里的抽水机熄火了,急等浇地,让我帮忙修修,好家伙,名声传出去了,修了这台修那台,没顾得上趁热打铁。” 张班长那神态,有点眉飞色舞,又有点遗憾无奈。 我随即安慰他:“班长你放心,如果那姑娘有点眼光,一定会成为我嫂子!” 当晚,我以《他这样度过最后几天假》为题,写成新闻稿投给《人民海军》报。老天开恩,第一次投稿就登了,我让张班长将报纸寄给姑娘,结果,美事成了。 张班长很开心,特地打开一瓶黄桃罐头犒劳我。此事被大伙儿知晓了,我受到了热捧,那年“五四”,我被评为支队优秀团员,显然与这事有关。 鱼雷兵小鞠准备休假,那时当兵满三年才能回去探亲,刚离家时是小青年,一转眼都迈进大青年行列了,休假的首要目标就是找对象。 那天小鞠神神秘秘地找我,问我给姑娘带什么礼物更利促成。 原来,他与姑娘还未见过面,但书信往来已一年有余,彼此感觉不错,因此首次会面送上第一份礼物意味深长。 我问姑娘喜好,他说,爱看书,还喜欢写诗,在家做裁缝。我沉思片刻,建议他买盏台灯。 他问有啥说头?我解释道:“农村女孩子爱看书、写诗,颇有几分浪漫,白天忙活,晚上才有闲暇,每每打开你送的台灯摊书铺纸,自然会想到你。再说,买盏台灯你一个月的津贴足够。” 小鞠嘿嘿一笑,转身即去。一晃三十多年过去,前年我去济南,拜访这对恩爱夫妻,席间我重提往事,惹得满堂大笑。 那时我常帮战友改情书,甚至代写情书。其中,帮上海籍小孙写的那封信印象极深。 事情是这样的,一天晚上,小孙很沮丧地告诉我,相处多年的女友遇到了异常情况,她的家人给她介绍了一位大学生,她正迟疑于十字路口。 一个远隔千山万水,一个近在咫尺;一个是普通士兵,一个是天之骄子,这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,真乃天壤之别,着实让姑娘为难了。 小孙说,与其被她甩,还不如主动吹。 我们俩盘坐在草地上,窃窃私语分析案情,最后我似乎有了主意,对他说:“你别赌气,也别泄气,男子汉要有点风范,多年的感情投入彼此都该珍惜,即使不能走到一起也应该成朋友。” 他点头称是,接着恳请我帮他起草一封信,由他誉抄后寄出。 于是,我用了一个晚上为他草拟了一封信,大意是—— “在你很纠结之时,我毫无埋怨之意,只怪自己条件不如人。你若坚持选我,我当一辈子珍惜,尽己所能让你幸福一生。你若另选他人,我会坦然面对,寄上衷心祝福,唯有一愿:诚邀你们俩能来大连度蜜月,让大海见证你们的爱情。” 信的最后我还意味深长地引用了郭小川的诗句:“战士自有战士的爱情,忠贞不渝,心美如画。” 谁料想,这封信竟然收到了欲擒故纵之效。不久,姑娘从上海来了,是一个人,给小孙带来了份厚礼——亲密的拥抱。 孔老夫子说:“君子成人之美,不成人之恶,小人反是。”以上写的全是开花结果的“美”事儿,我在战友眼里也成了既有军人风度也有君子风度的“兄弟”。 当然也有一些开了花却没结果的,更有连芽都没长出的,按今天的话说应是属于“缘分不够”。 但不管是分是合,是好是散,都成了我们这清一色男人世界的一道佐餐,津津有味,乐趣多多。 潜艇兵最讲同舟共济。我们就是这么的单纯,这么的兄弟。 (图片源自网络) |